个人信息

发送短消息 加为好友
姓名: 严世华
领域: 人力资源  企业战略  市场营销  客户服务  运营管理 
地点: 四川 成都
签名: 严世中华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336
  • 博客访问:1267338

专家文章

为了山间清流的小溪 2010-09-28

标签:

 

为了山间清流的小溪
---“天下填四川”旅游开发悲歌行之四
严世华
当初,康熙帝在下达“招民填川诏书”圣旨时,或许万万没想到,而后“奉旨”大移民带来各省大融合最直接的结晶—就是当今的川渝美女如云。当时有人写竹枝词云:"大姨嫁陕二姨苏,大嫂江西二嫂湖;戚友初逢问原籍,现无十世老成都。"这是说一家中的女人,或嫁与陕西人,或嫁与江苏人,而娶来的媳妇也或是江西人或是湖广人,家庭成员的原籍可谓五湖四海,当时已没有超过十世的“老成都人”了。说明那时成都真是五方杂处,各地人相互通婚自然天成。
不过最大的成果还是,在经历了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四朝约150年的时间,在朝廷长期的政策导向和制度示范作用下,从康熙帝时以湖广人为主的十余个省500万以上的人口移入四川定居,到嘉庆末年,四川已达2800万人,打破了宋朝的纪录,一跃成为全国人口最多的省份,中国第一大省。这一成果比起清代出现的另三大移民潮:闯关东—2500万鲁冀移民东北和走西口——1300万晋陕移民内蒙以及——850万粤闽经商谋生或契约华工或出洋移民美洲东南亚,从规模、人数、难度上都要大得多,简直称的上是一个浩瀚无比的宏伟工程。
可有谁人知?当初这支移民大军是怎样遇崇山峻岭勇攀、碰险滩激流搏击、见蚕丛鸟道照闯,所有这一切艰难险阻何所惧!挡不住前进的步伐,隔不断川流不息的移民大潮……
●三千多里尘与土,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三百多年改与变,日月新、新貌洗旧颜
2005年5月和10月,我曾两次驱车从成都出发到武汉,再由当年“湖广填四川”的起点——麻城市,沿着当年的移民迁徙路线,由东向西“重走湖广填四川之路”入川。
据记载,当时入川有水陆两路,若由水路入川,则须从麻城中馆驿出发,从链子溪渡口上船,经西馆驿、歧亭举水河进入长江,阳逻,从阳逻溯江而上,由武昌、嘉鱼、城陵矶、监利、石首、荆州、松滋、宜昌、秭归、巴东、巫山、夔州、云阳、万县、忠州、丰都、涪陵、长寿至重庆,行程约3400余里。不过,走水路是逆流而上,遇到逆风,从宜昌到重庆就要两个月,时间漫长,路上开销又大,常常“一野蔬万钱难购”,且山峡水流湍急,遇上暗礁,则船覆人亡,不到万不得已,移民是不愿走水路的。
而走陆路就要入官道,那时移民就得先由麻城中馆驿踏上迁徙之路的,行30里到西馆驿,再走40里便是歧亭,经阳逻、黄陂到孝感,由孝感往西,经云梦、应城、京山、钟祥、荆门、当阳等中转站,便到了宜昌。那时麻城人的上川之路,虽不比广东、福建等地的客家人遥远,却也要溯长江,过三峡,踏蜀道,移民肩挑衣物,背携干粮,拖家带口,凭着一双脚板走到四川,个中辛酸自不必多说。那时赴川走的是一条延续了六百多年的悲壮乡情路:回望大别山,泣别举水河,溯长江,穿三峡,踏蜀道……凄风苦雨,抛别故土,他乡繁衍。而那辈辈相传的追亲寻祖之念,更是至今绵绵无竟期!千里鄂川道,望断不归路。瘴气、酷阳、冻馁、寒夜、伤痛、倒毙……
于是,我开着车开始沿着“湖广填四川”的途经之旱路启程。
进入麻城,麻城是这条上川之路的起点,行至中馆驿镇,据老人讲,因境内有条15公里长的航道,一度成为江南繁华的物资集散地,进而工商业兴旺发达;每天,中馆驿招徕远近客商,车水马龙、堪称闹市。再到歧亭,因它在麻城县西,也叫西馆驿,其坐落在一个山坡上,背山而临举水河,如今在举水河边链子溪古渡口的石壁上,仍可看到清康熙庚寅年镌刻“楚蜀鸿沟”四个大字是当时的移民集散地之一;2005年四川电视台专程来歧亭古镇拍摄《寻根问祖》的专题记录片。这个歧亭古镇过去隶属孝感乡,镇中一条光滑的石板路,石板上“……年”的字迹还隐约可见。当年,这条石板路不知送走了多少背井离乡的移民。当年苏轼发配黄州时,曾多次来岐亭,看望隐居在那里的好朋友陈季常,并诞生了“河东狮吼”的成语。
据悉,麻城人家的姓氏很多,尤其是李姓、陈姓人家颇多,素有“九李十三陈”之说;麻城人又很重视家族文化,不少人家现在都还保全有很老很老的族谱,且许多大姓在1990年前后都新修了族谱,其中不少族谱都记载了家族成员中迁出者的名号;如现麻城宋埠镇的“下李湾、中李湾、上李湾”的“李氏族谱”上,就记载该家族中有“李元裕,迁重庆”;又如麻城最大的李氏家族——“季八公”家族(在麻城已有800多年的繁衍史),前几代的生息地——李家坝的地名也一直没有变,而这“坝上李”光明代一朝共出过一十六个“进士”,其中“李文祥”和“李长庚”是明史有传的;据族谱载,该家族自元末明初起多代人中都有迁入四川的; 因此,若知道自己确是由麻城入川的第一代先祖的名号,“有心”人到麻城去都应该能够寻到根;而人们正是根据前总理李鹏迁到四川高县(原庆符县)的先祖名李朝翰,由“季八公”家族的老谱找到了李鹏家族在麻城的“根”。拿李鹏翻开麻城《李氏宗谱》,看到了他家迁川始祖李朝翰的名字,非常高兴;他女儿李小琳几次来麻城,在老家李家坝的欢迎人群中、在麻城火电厂奠基仪式上、在《欢乐中国行-魅力麻城》的舞台上,都激动地高呼“麻城父老乡亲”,还深情地向人们鞠躬致意。
过阳逻。入黄陂区,它已划入武汉,这曾出过两名人:一是花木兰,二是民国大总统黎元洪。
终于来到了孝感,当发现“此非彼”后,便匆忙买了当地以香、甜、薄、脆独特风味著称的孝感麻糖和清香袭人、甜润爽口孝感米酒离去。
到云梦已是傍晚,听说这里的“色香味形”云梦鱼面很美味,随即打了个牙祭。
至应城,使我感兴趣的是,县志载:这里明代属湖广布政司德安府,清时应城仍属德安府, 而因先祖曾任其知府,故格外留意;但几经打听,无从知晓;倒是这里的一个地方小吃沙子馍,很有特色:只见厨师将用满锅卵石翻炒,再把发酵好的面团包上馅料做成饼状,锅内卵石七八分热时,铲起一半石子,然后把卵石覆盖饼上等到香味溢出时铲起,顿时香脆可口,呵呵……
进了京山,这可是个风景名胜地,它的鸳鸯溪景区,素有“九曲鸳鸯溪,十里水画廊”之称。
而钟祥则是因明代嘉靖皇帝生养发迹于此,故御赐县名为“钟祥”,取“祥瑞钟聚”之意;并在这里设立了与北京顺天府、南京应天府同级的中央三大直辖府之一安陆府;至清康熙三年(1664年),又将此定为德安府治,属湖北布政使司。至此,我对先祖的德安知府的打听有了点眉目。可德安府究竟是在湖北,还是江西?有待查证。至荆门,据我知道,这里在战国时,曾出过一位孙叔敖,成了楚国的宰相。
一提起当阳,谁人不知三国演义“赵子龙单骑救主”和“张飞喝断当阳桥”的千古美谈。
宜昌到了,这个三省市交汇地,它“上控巴蜀,下引荆襄”,素以“蜀道三千,峡路一线”而著称,是古代巴文化的摇篮、楚文化的发祥地,其应山县即汉明妃王昭君的故乡。古城漫长的二十多个世纪里,以“川鄂咽喉”的特殊地理位置,以兵家必争的军事要镇称于世。这里发生的一次次威武雄壮、可歌可泣的战争,使它的城镇史与战乱兵祸难舍难分。
宜昌是移民的第一道拦路虎,在此之前,道路以丘陵为主,路还不甚艰辛,过了宜昌,则尽是崇山峻岭,翻行不易。浩浩移民潮,或三五成伴,攀援于蚕丛山道,或官兵押解,跋涉于激流峡谷;不得不负重攀崖,不得不途亡披麻。故至今川人爱背着背篓,就是移民时沿袭下翻山越岭的载物之具;爱缠头巾的习俗,民间老人的解释是,当年被押解的湖广人途中死人太多,经常头缠孝布,天长日久,便逐步演变成多用途的头巾了。
接着往下走,来到秭归,在这我可得多耽搁几天,因为这里是我们学文学的鼻祖——伟大浪漫主义诗人屈原的故乡,也是端午习俗及龙舟文化的发祥地。
进了巫山,注意!开始正式进入四川境内,但现在它已属重庆;唐代诗人元稹曾在此写下那首著名的《离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的确,我的汽车爬巫山时正是半夜下起了大雨,又赶上了云烟萦绕的大雾,真是“除却巫山不是云”,怕车子掉下山,简直不敢再往前开,多亏前面有辆大货车前灯明亮开道,我亦步亦驱紧随。
再往下走是,葵州?在地图上怎么也找不到,它已成为重庆市奉节县的一条葵州路了。
过云阳。进广安,意外听到了民国四川军阀杨森成功返回原乡的故事;其祖籍是湖南衡阳县草塘村;清康熙年间,先祖杨兴阶举家外迁于广安,临终留有遗嘱:"我的老家在湖南衡阳草塘,有机会时要去寻宗认祖,切莫忘记。"这一口头遗嘱世代相传,后来把"衡阳"二字传漏了,成了"湖南草塘";湖南那么大,草塘到底在哪,怎么找?直至抗日战争中,1937年杨森带领军队出川抗日,入湖南境地设防,他才费尽苦心,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祖地--衡阳草塘;该杨氏宗族以族内出了军界要人而荣耀,特地举行了一场十分隆重的回乡认宗祭祖活动;1941年夏,衡阳草塘杨氏宗祠张灯结彩,祠堂中门大开,祠堂外悬挂一面一米见方的红布,上面是杨森亲笔书写的"我武维扬"4个大字,正厅墙上高悬的"衡岳仰止"黑地金字匾额,厅堂两柱嵌悬的楹联"数传自巴蜀归来,得拜祖宗,欢腾一族;千载冀衡湘子弟,共矢忠勇,捍卫中华"为杨森亲自书写;祭祖仪式隆重热闹,这也叫"省墓",就是祭扫在原乡的祖宗坟墓,杨森为此在祖地呆了4天。
比杨森幸运的还有两位入川后发了财的湖南籍移民。一位湖南宝庆新化的罗姓移民走到三台县南路李井沟时,就赶上这样的美事。据当地民间传说,罗家为解决李金阁(当时的地名)的蓄水问题,决意在定居地修一口堰塘;有一天,罗氏雇请了不少短工长年挖堰塘,中午太阳正烈,晒得人懒洋洋的,大家正好休息;罗氏家人恰于这时把圈养的母猪放出去晒太阳;母猪一直跑到刚挖掘的池塘中,活蹦乱跳,一阵乱拱;结果在池塘的黄泥底下,拱出了10坛金元宝;罗家由此发迹致富,富甲一方;后来,母猪死了,罗家不忘母猪为其发家所立下的功劳,特意为这个母猪举行厚葬;现在观桥当地有一个"母猪坟"的地名,据说就是由此得名的。其家族为清代至民国时期观桥第一大姓,长盛不衰,迄今仍尚存光绪皇帝颁赐的"诰命碑"。
还有一位15岁少年谌安仕更了不得,他随父母叔婶幼弟等一行人从湖南安化来川后,经过辗转迁移,终于在三台南路景福院官庙借住下来,并经人介绍到族叔谌益礼家打工;四年后的三月初五日,是景福院一年一度的民间庙会——铁货会的会期,谌益礼家雇的工人一律放假一天,上街赶会,每人发给铜钱40文作为盘费;日夜辛劳的谌安仕不愿休息,仍然像往常一样,挑筐执锄,到一个名叫乌龟垭口的地方开荒去了;忽然间,他从荒地中挖出石缸一口,只见里面盛满白银;他当即捡了一担,用柴遮掩着直接挑至主人的厅堂上;然后又连续运回二担;当时忠厚老实的谌安仕对湛益礼说:"此银是在你土地上挖出来的,应由你主家所有,故而挑往叔家。"但深明大义的谌益礼却推辞不受,并说:此银由你拾得,实属侄之福分也,应由你所有;加之我们首先入川,插占田地不少,仅我老岩头就有五沟十大庄园,足够我子孙受用矣。自此谌安仕凭借这笔意外之财,不仅成了亲还购得田地,从而实现了获得土地,成为自耕农的梦想;由于有这笔原始积累起家,再加上"年丰岁稔",经营得法,"余积倍增",继而年年买,岁岁置,竟然在"数十年内相继置业数十余契",成为三台县南路远近闻名的一大望族。
至蓬溪,最有名的人物,就是我在上面提到的清初名相张鹏翮及他重孙蜀中诗冠张船山。
入中江,这里也有“三苏”,而且与宋代 “眉山三苏”共同生活在同一时代,祖籍都在四川西部,即梓州铜山人苏易简和他的两个孙子苏舜钦、苏舜元,并列的“铜山三苏”。
到了新都其实就等于进了成都,因为它现在已是成都的一个区;它得名在公元前7世纪左右,蜀王开明氏称帝后,营建了开明政权的都邑;为有别于杜宇氏的旧都郫邑,新建都邑遂名“新都”;我曾路过离它不远双流县境内一个名叫煎茶的地方,当时觉得此名很怪,它离成都市区很近,是川东至成都的交通要道上行人必经之地。查地方志方知,清顺治十年(1653年)有移民路过此地,在小溪内取水用砂锅煎茶水解渴,"煎茶"这个地名就是由此得来的。可见, 越是临近终点,那时的移民们越是心急若渴,于是用煎茶烧水解渴,就采用这种简陋之法……
至此,我的“重走湖广填四川之路”目的地到了,全程结束。
这条迁徙路线,途径32地,行程大约3000余里,以每日走60里计算,大约要花去两个月甚至更久。
 
●忍饥挨饿,带上米饼黄糕和咸蛋远行;把根留住,背着族谱画像及祖骸上路
但这仅仅是湖北这一段入川的路线,还有一批从更遥远的东南沿海,迁徙过来的闽粤赣边界客家人,连绵不断、滚滚如潮而来;但因为动身时间既晚,加之漫漫长途的艰辛跋涉,来到四川盆地以后,大量的良田沃土已被先期到达的两湖移民占据,等待他们的只有丘陵山地和不利于耕作的粘土区,只得以“租佃”的办法艰苦的垦殖……
据考,客家是一个具有显著特征的汉族分支族群,也是汉族在世界上分布范围广阔、影响深远的民系之一。从西晋永嘉之乱开始,中原汉族居民大举南迁,抵达粤赣闽三地交界处,与当地土著居民杂处,互通婚姻,经过千年演化最终形成相对稳定的客家民系。此后他们又以梅州为基地,大量外迁到华南各省乃至世界各地。数百年来,客家人从晋南、陕东、豫中、苏北跑到赣南、闽西、粤东北,又跑到四川、广西、台湾、湖南、海南岛,历时跨地数千里,实为不易; 如今这些客家主要分四州即梅州、赣州、汀州、惠州。福建宁化石壁是客家传说民系形成的中心地域,石壁就像湖广人的孝感,为“客家祖地”。这些移民要自“客家大本营”(即粤、闽、赣三省交界的粤东、闽西和赣南地区,是客家人的发祥地和主要聚居地。)出发,迁川路线为梅州→兴宁→龙川、五华→和平→曲江(韶州)→郴州→祁阳→邵阳(宝庆)→常德→恩施→重庆→荣昌→成都、广汉。另一途径贵州桐梓、习水、到泸州入川。粤东和闽西远点,道路迂曲点,或者路上不顺畅,肯定途程距离就长一些,估计一般在共5300里,路漫漫兮修远……
我发现,不管是湖广还是客家移民,起码都有过两次迁徒经历。前者是由江西而湖广再入川;后者则是由中原而闽粤赣边界再入川。一位学者总结得好:"一个迁移过一次的人,要比从未迁移过的人更容易再迁移,因为他有了经验,战胜过中间障碍,也取得过迁移成功的快乐。"
或许闽籍客家出身的大文豪郭沫若的自述,来描述客家人入川迁徙史更有说服力。他在《德音录》中写道:"吾家原籍福建,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由闽迁蜀,世居乐山县铜河沙湾镇,入蜀四代而至秀山公(郭的祖父),族已昌大."他还说:"我们的祖先是从福建移来的,原籍福建汀州府宁化县。听说我们那位祖先是背着两个麻布袋上川的……"
的确,那时客家移民入川要艰难的多。据陈世松先生所著《大迁徙》一书记载:
当时移民入川前要先领"路引",又称"路牌","路票"俗称"路照",或称"印照"、"照票",相当于如今的居民身份证。这种“派司”明代就有,清承明制,以限制居民行动,普遍实行的制度。
吃什么?长途跋涉食当先。当时必备的三件宝,干粮、铁锅和食盐。另外米饼,也是客家人出远门必备的一种干粮。它用米磨成粉,再加糖成一种混合物,"既干且硬",却具有易携带,易储藏,就食方便等优点, "以温水合之,可以当作米糊充饥"。正因为这种干粮可备出远门和躲避战乱充饥之需,客家人一直把它当作传家宝,一代代传了下来,以致到了战祸危及香港时,作为客家人家庭一员的何香凝,仍不忘以这种传统的办法来"筹备干粮"。还有一样东西离不了,即一块泡得很久业已黄白不分的盐蛋,每顿饭取出来,拿筷子尖沾点成味尝尝,就这么样一块盐蛋在路上吃了一个多月,可见路上是遭着怎样的艰辛和痛苦。与上述那种米饼相类的,还有黄叛(又称黄糕)。这种在四川称之为"黄糕"的食品,在广东叫做"黄板",其做法与江西赣州地区"黄元米果"相似:用本地一种糯性很强的稻米,蒸熟后置于石臼中用木杵锤砸,同时用槐花和草木灰泡水淋浇,待粘结成团后即做成圆饼存放。这种小吃,色泽黄艳,食用时切成薄片,以煮为主,也可炒食,人口糯韧粘软,这是客家地区流行的一种特有的食品,多在春节前后食用。广州的一些菜市场现在还有卖,我常食之。
在那个没有汽车、火车、飞机的年代,对徒步将家庭成员中的老弱病残以及携儿扶老带进川的移民来说,就只有靠肩挑背驮了。因此,农家常用的翘扁担以及竹箩筐、竹椅子,就成为他们上川途中不可或缺的运载工具。为解决年幼孩子的随行问题,他们大多是"用箩兜挑着"走完全程的。这种用箩兜挑着幼子上四川的情况,在迁川路上经常可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常可看见移民们肩挑一对箩兜,一头挑儿一头挑女的生动景象,移民们戏称之为肩挑"日月"。翘扁担、竹箩筐、竹椅子等工具,不仅在运送移民入川上功不可没,而且对于保存与发扬移民艰苦创业精神作用显著。许多移民家庭在川定居后,为了保存这段难忘的记忆,让后代儿孙分享前辈的成就,也是教育后代不忘创业的艰辛,他们往往把先辈当年在迁川创业过程中使用过的劳动、生活工具当作传家宝珍藏起来,并一代代地传承下去,作为教育后代子孙的教材。那时闽西山区当母责子贪玩时,爱用"过四川"口头禅斥之,意为做事费时,千难万险,有去无回。
而且移民们沿途一般是不住客栈的,通常以借宿"祠庙"、"岩屋"、"密林"与同乡之家,以解决住宿之难.也有路宿哪就落户在哪的:广东兴宁人廖体用,入川西北的绵竹县进至什邡县新市镇时,因"日就晡露宿郑姓墙下",后来,就在这家郑姓主人提供的"碾舍"中安家落足的。
当时有位在陕西汉中府任知府的严如煜,依照自己常在川、陕、鄂诸边地深山老林踏访迁徙移民的亲眼所见,写了本《三省边防备览》,说他们不走"大路",专走小路;不住客栈,只借宿"祠庙"、"岩屋",或在"密林中"过夜;饮食极为简单,仅"取石支锅,拾柴做饭"而已。这些人“扶老携幼,千百为群,到处络绎不绝.不由大路,不下客寓,夜在沿途之祠庙、岩屋或密林之中住宿,取石支锅,拾柴作饭。遇有乡贯,便寄住.写地开垦,伐木支椽,上覆茅草,仅蔽风雨”......
移民迁徙途中尽管十分困苦,但有人苦中却发现了新商机。据说,四川的豆瓣酱,就是一位来自福建省汀州永定县姓陈的客家小伙子发明的,他当时在随移民大军入蜀的途中,因赖以充饥的胡豆进川后受到盆地潮气的侵蚀,很快发霉,不能食用,这点豆子是他仅剩的口粮了。他思来想去,把生了霉的胡豆置于田埂晾晒,后又以鲜海椒拌而食之,竟发现它色鲜味美,这个偶然的举动催生了川菜中最有名的豆瓣酱调料。
客家人是汉民族中极重"根"的一个民系,万不得已是不会背井离乡的;据称,远迁之举是出自风水先生的一种说法,即按当地习俗,在一个家庭中,如果有几个儿子共处一室,最少得有一个儿子外出谋生,这样全家才能讨得吉利。但是,他们走的再远再久,也决不会忘记三样宝贝——族谱、祖骸与画像。这是因为清初南方各省移民大军向四川的迁移,不是"候鸟式",而是定居式的迁移,这就意味着,一旦踏上人川之路,很可能终生与他们的父母亲人以及祖先诀别。因此他们必然会考虑到,如果再也没有机会返回故里,自己在异乡就得考虑如何保持与祖先、与家族的联系等问题。于是,他们在收束行装时,肯定会在行囊中留出一定的空间,以便装进一些相关的特殊物品。比如,那种家乘之类的家族文献,考证祖先宗支绪统、辨别家族世系依据的族谱,是必须不离身的。其功效主要是用来化解在异乡的乡愁,寄托对祖先的依恋之情,并用以作为加强与原乡联系的纽带。"失谱",会使他们痛悔终生。广东兴宁的黄玉标,因举家上路匆忙来不及带谱,迁移至新都县定居后。让同宗兄弟黄玉兰继到四川,不意他至沱江时,河水暴涨,"人被水灾,其谱于是失去"。从此,谱牒"只字无存",后辈只得再次"望洋而叹也"。
除了族谱,还有家谱和宗谱。区别:家谱是本家的谱,只记载本家一脉;族谱包括兄弟姊妹的都记在内;而宗谱则记录了同姓一宗。这一点,我是有切身体会的,至今仍背得下来我严家的家谱16代字辈:赵,启,文,章,德,厚,诗,昌,世,生,良,善,长,发,其,祥。我就是“世”字辈,子孙即“生、良”辈。据《姓纂》载:“严姓,楚庄王支孙以谥为姓;后汉庄光,避明帝讳并改为严。”即严姓起源于庄姓,故严姓至今不得与姓庄者通婚;而严姓远祖则是楚国的国君楚庄王。始祖庄光即严光字子陵系东汉名士,浙江会稽余姚县人。东汉元年公元三十五年汉明帝刘庄称帝后,因与子陵公是同乡学友,加之仰慕子陵公的学识、德才,下诏请庄光公即子陵公进京参政,封子陵公谏议大夫之职,继而发生了汉明帝跟子陵公同榻,子陵公却以足加帝腹,被太史认为是“客星犯帝座”而大惊小怪的故事。后子陵公拒不受职参政,退隐于浙江省富春江岸以耕、读、钓为乐,有富春江钓鱼之典故,为华夏史上一位视富贵如贱土,但求清风明月的高士。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故事不多,问询南北客,宛如平常一段歌
粤闽籍客家入川后裔成大气候者,有三个人值得研究与专述。
一位是朱德元帅,他曾撰文回忆说:"我家是佃农。祖籍广东韶关,客籍人,在'湖广填四川'时迁移至四川仪陇县马鞍场。世代为地主耕种,家境是贫苦的,和我们来往的朋友也都是老老实实的贫困农民。"由于家庭贫困,曾经多次搬迁,先后居住过琳琅山下的李家、朱家、陈家等大湾,最后随同父母移居到柏林嘴。1886年12月1日,朱德就诞生在李家湾丁姓地主的仓房里。所谓"仓房",就是丁家院财主用来存放粮食的仓库。这是一间狭窄矮小的木仓房,面积只有16平方米,里面除去床铺、箱柜、桌椅后,连人过路的地方都没有。四面是木板,低矮、狭窄、昏暗。仓房靠院坝一边的板壁上,虽然开了一孔简陋的"牛肋巴"小窗,让光线和空气透进屋里,但是室内光线仍旧暗淡,空气极不流通。冬天无光,一到盛夏酷暑,下午正当烈日西晒,仓房变成了一个大蒸笼,热得简直难以存身,如此比一般民房的通风透光条件差得多的居住环境,就是朱德的诞生之地。那时,他的父母、兄姐等6人就挤在这问仓房里。后来,因为丁家地主夺佃,时年9岁的朱德又随养父母离开这里,迁往琳琅山东边的朱家大湾居住。如今,这座房舍和仓屋原貌保存比较完好,已成为仪陇县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第二位是闽籍客家出身的大文豪郭沫若,前面已述,在此不表。
第三位是"戊戌六君子"之一——刘光第(1861~1898年),字德星,号裴村(培村),祖籍闽西武平县湘坑湖村人,先世于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由闽人蜀,迁富顺县杜快铺卢家嘴立业定居,后又迁富顺县赵化镇。刘光第幼年时,父死家贫,母亲王氏在艰难竭蹶中,咬牙送子读书;虽然家里穷得每天只能买三文钱豆渣作菜,但她仍对刘光第督学极严,刘光第亦发愤读书,往往是三更回家,鸡鸣即起;终于光绪九年(1883年) 获进士,授刑部主事,后参与新政“戊戌变法”,与谭嗣同等6人被捕遇害;他1895年,得武平族人来信,邀请他返原乡祭祖探亲。他从北京经杭州到福州登岸,抵原乡武平湘坑湖,实现了几代人梦寐以求的心愿,成为四川刘姓族宗返回原乡第一人。当刘光第千里迢迢来到武平湘坑湖,众人聚村口,受到宗亲们的热烈欢迎。人们首先把他迎入村中的祠堂内,拜谒祖先牌位,然后出席设在祠堂内的接风宴会。此后,他还脚穿麻布草鞋,跟随宗亲祭扫祖墓。他这次在湘坑湖与族亲相聚4月,畅谈闽蜀宗亲往事,日子过得很愉快。为此,他特意撰写了一副对联:数千里闽蜀共一本源,十八世嗣孙同年相会。
再就是祖宗的遗骸,它是祖先血肉精气之所在。对于那些父母已逝,而家乡又没有亲属留守祖宗坟茔的移民来说,迁川以后就意味着与自己祖宗的永远舍割。因此,凡是有条件的迁川移民,都会想尽办法,随身背负祖宗遗骸一同上路。英籍作家韩素音曾生动描述了客家人迁移路上如何背负祖宗遗骸的具体情形:客家人每"移至新的定居点时,一定要带老人的骨骸,放在瓮里随身背着。过去在移住时,每家都到郊野发掘其先父的葬地,把他的骨骼盛在一个所谓金缸里,由家中的男人携带,妇女则肩挑其他一切用品。拿不到遗骸怎么办?据四川方面白氏后裔逐代相传的口碑资料称:老祖宗白日康公的墓在广东和平县和平,当已去四川又回广东的白氏后裔派人来索取时,广东本地宗亲坚决不同意迁走部分遗骸。反复协商无果后,四川宗亲便采取了"偷"的方式,选择一个深夜把墓穴挖了一个小洞,当伸手去取时,外界似有响动,为了不被发现,匆匆抓了一个人头骨及一段臂骨,连忙"逃"走。次日发现坟墓被盗时,却有一信留在墓中,信中表示歉意与无奈,祈求宗亲鉴谅等语。后来,在1994年,葬在四川金堂县三星镇的白日康公墓有一次被掘了一个洞,洞内确有上述头骨及臂骨,又马上仍将其放入墓穴中掩埋。事实证明了广东口碑资料的可靠性。这表明客家人确实是汉民族中极重"根"的一个民系。当他们不辞艰辛向西部边远的四川盆地作长途迁徙时,仍念念不忘把祖先的遗骸随身带走。即使因故来不及带走祖宗遗骸,事后也要千方百计派人回去索取。索取不成,甚至不惜去"偷"。如此这般,是为了让祖先在迁移过程中能给他们生存以鼓励与力量、给他们精神上的支柱,他们掘祖先墓的勇气战胜了礼制不能掘墓的传统思想,以遵从"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的孝道。
除此之外,还有将自己祖宗的画像、神主牌位以及香炉,还有土地老爷与狮子龙灯携带入川。如,原籍广东长乐县黄浦村人张衍祯,于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携妻及3个儿子,随亲戚10余家,男女50余人从广东出发,踏上迁川之路。在随身物品中,还携带有其先祖、明代赣州参将张道聪的画像一张。该画像原为家族供祀之物,入蜀后一直保存下来,至今已近三百年了,仍完好地珍藏在其后裔、重庆市隆昌县大建村张仕同的家中。据记载,这张画"虽纸质有些脆朽,但经过装裱,仍然十分清晰。主人时不时还要挂出来,让人观赏,以表示客家人那种敬宗尊祖的传统美德"。而至今成都市龙泉驿区长安乡石碾村罗家新祠,仍供奉着一个香炉,据说"此香炉为祖婆上川从广东原籍带来,供奉至今"。该罗氏人川始祖为罗玉钦,迁川时间在乾隆十九年(1754年)。如此,这个香炉距今至少保存了250年。
另外,客家人入川对时辰上也是很有讲究的,他们称“择吉启程”。主要是:选择吉日,作为出发日期;祷告祖宗,告别族亲邻里。一个四川客家族谱资料,新都《陈氏族谱》。该族谱记载了原居于广东兴宁的陈氏,在清康熙至雍正年间,4个成员分批带着家眷于十二月和一月移往四川定居。他们4位成员,在不同年份上,却都把启程时间选定在此时辰。我们知道,在岭南地区,十二月和一月都属于冬春季节。他们之所以在这个时间启程,固然与择吉的心理有关,但都把出行时间选定在当地的冬春季节来进行,却是有一定道理和讲究的。移民迁的出发时间主要集中在十二月至三月之间的4个月内,据广东官员调查发现,移民迁川主要集中在农历正、二两月原因,主要与迁入地四川农忙季节以及迁出地的气候、道路状况有关。当时也确实发生过选择在恶劣的季节之中仓促上路“不吉”的实例——有一个叫做刘子进的移民,原籍广东兴宁,因羡慕四川富庶,于雍正丙午(四年,1726年)七月十四日,携带妻子和子女,随同伴多人,"仓卒来川"。既然是仓促出行,不等秋凉,就急忙选择在粤东地区中元节那天上路。当时,必然是冒着高温酷暑赶路,结果,不仅没有准备好盘费,致使沿途缺少银两,更为严重的是,刘子进的妻子谢氏,年仅22岁,"行至途中,身患麻疹身亡"。由此可见,如果不是情况特殊紧急,迁川移民一般是不会冒着风险,选择这个恶劣的季节上路的。
当然,移民迁徙过程中不光有大悲,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至今流传着这样的故事。
在巴县龙凤乡(白石驿附近),长期以来流传这样一个故事:有一龚姓人家,入川始祖原本是外来移民,一直依靠放鸭为生,居无定所。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赶着一群鸭子出去放牧,在途经当地一个名叫九里垭口的地方时,群鸭围着路边的谷堆争相啄食,久久不愿离开,连赶多次都赶不走。于是,龚姓始祖跟着谷堆往下刨,想看个究竟,结果在谷堆下面挖起了一堆金子。凭借这笔意外的财喜,龚姓买了几十亩田地,当起了自耕农,同时还修了房子。龚姓为了在自己房前院落挖一口风水池,结果又在挖池子的过程中,起获了一批金砖。由于接连两次的意外收获,龚家迅速发家致富,成为民国时期当地第一大姓。据介绍,龚家的房子建筑在平地之上,是一座带有围墙的长方形院落,墙高3丈,墙比房子高,墙上设有多处枪眼,是典型的防卫性建筑群,类似客家的围屋碉楼。客家的这种特殊的社区建筑——土楼被“老外”誉为“天上掉下的飞碟,地上长出的蘑菇”,怎么看都,像个大碉堡:体大,楼高,墙厚,处处设防,易守难攻;土楼之中,水井、粮仓、畜圈,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土电话”,可以一呼百应;几十上百户人家在这里聚族而居,简直就像生活在一个全面设防的城市之中;在龚家大房子落成时,当地的一个秀才特地为其撰了一副对联,联文现已失传,但横额却很奇特,只4个字:"文方鸟甲"。把其中第二字放在第一字之前,正好合起来是一个"放"字;把第四字放在第三字之前,合起来正好是一个"鸭"字。"文方鸟甲"4个字,巧妙地道出了龚家的身世与发迹的来历——"放鸭"出身。龚家后人不仅不避讳祖上放鸭起家的经历,而且还视为一种荣耀,竟然把"文方鸟甲"4个字做成一块金匾,代代相传。龚家的这座祖宅,后来成为"龚家祠堂",这块祖传金匾一直悬挂在正堂之上,直到解放后还保存完好。
也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行”,广东兴宁县口嘘张公寨人周元光于乾隆六年(1741年)6月率子孙5人启程,从陆路经贵州步行到荣昌昌明石板田(现荣昌县盘龙镇石田村),路过杨家河时,觉得口渴,出随身携带的碗到河里舀水喝,一不小心就把碗掉入河中;他们认为这是天意,指示他们应该就在这里落户生根;于是,他们便决定不再继续前行了。还有一位文氏李祖妣不辞57岁高龄,带着6个儿子入川,在经历了长途跋涉入川异乡,离愁别绪,寂寞伤感,举目四望,不知到何处安身。"择历许久",终究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落脚点;不料一天,来到川北潼川府乐至县一个名叫"李逵坝"的地方,她顿生灵感.由此"触悟"而兴奋而联想到:这个坝名李逵坝,我也姓李,由此顿悟到,李逵既为她的同宗先辈,莫非"李氏祖"在前面给她引路,让她在此定居下来?于是,她在冥冥之中,决定了选择李逵坝作为居地。据说客家择居有三条标准:一是"莫居闹市",二是"又莫太远",三是有利于"他日完粮过税、考试下场"……

                                                                                                                                                                                                   

推荐
严世中华
类别:资本运作 |   浏览数(4555) |  评论(0) |  收藏

相关文章

发表评论

最多只能输入150个文字,目前已输入 0 个字。
表情 [更多]
匿名评论
登陆账号: 密码: 找回密码 注册
看不清楚,换一张

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总裁网的观点或立场。